——读马骏英《闲情集》

冯向东（长武）

马骏英同志的诗作《闲情集》出版发行了，可喜可贺。马骏英同志作为长武籍的诗人，其诗集的出版，为繁荣长武乃至咸阳的文化事业做出了贡献。作为一名长武人，作为马骏英的一名崇拜者，我打心底里高兴。诗集发行后，老马来电话让我对他的诗集写一点评论，这一下倒把我难住了。因为我虽说爱好诗词，但也是初学阶段，对如何作诗，自已也是朦朦胧胧，似懂非懂，对老马这样的名人的大作，只有拜读的份，还能有什么评论呢？况且本人文化底子薄，即使有感想，也写不出来。但老马又是真心诚意的，不是客气之举，我只好硬着头皮班门弄斧，写点读后感，以了老马的心愿。

老马的诗集，我读了几遍，特别是接到老马电话后，我更是认真地读，细细地嚼，慢慢地品。读一首诗，就象品一杯香茗，喝一杯醇酒，香气沁脾，芬芳醉人。读着读着，我感受到了贯穿这本诗集的一条红线，那就是一个“情”字。

老马把诗集名为《闲情集》，这个名字确实取得好。读了诗集，你就会感到，“闲”是谦词，“情”则是真。一本诗集，“情”并没有“闲”，而是激情满怀，情跃纸上，情真意切，情贯始终。激情使人感动，豪情使人感染，热情引起读者共鸣。

历代的诗家都认为，诗词创作的最基本的方法就是比兴。比是比喻，兴为寄托。比、兴两法在我国诗歌创作中源远流长。所谓“比”，按照朱熹的解释是“以彼物比此物也”，其实就是比喻。它通过具形具色的事物比所要写的事物，使之形象、生动、具体。所谓“兴”，即“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物也”。诗用形象思维，离不开比兴两法。因此，比与兴构成了诗的两种技巧，也就是喻物寄情。

老马的诗作，重视比兴，特别是注重个人情感的抒发。通读他的诗集，绝大多数都是激情荡漾，不论是直接抒情还是间接抒情，都是作者情感的迸发。是歌颂还是鞭笞，是赞美还是批评，是褒还是贬，在作品中都泾渭分明。即使有些诗作，尽管写景用了大多篇幅，但哪怕剩下一句，也要把作者的情感表达出来。《闲情集》正是作者心志的表达，情感的抒发，心音的流淌，真正体现了意从境来，情从意生。无论是田园山水诗，名胜古迹诗，歌颂赞美诗，还是题赠酬唱、咏史论政，都有激情在内，所以读来有滋有味，毫无堆砌陈列或雕琢凑合之感，更无无病呻吟之嫌。如《长城》中：”起伏苍莽恢弘显，横亘逶迤壮丽穷。”《人民大会堂》中：“荟萃精英地，巍巍确壮观”、“屋顶天灯照，白墙巨画悬。神州仰心脏，领袖鼓琴弦”。《中华世纪坛》中“禹天转动春常驻，圣火喷薄世永传”。《长江三峡》中“高耸群峰披雾霭，隐出神女撼尘寰”。这些歌颂祖国大好河山的诗句，倾注了作者大气磅礴的豪情，又赞美了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创造，爱国情怀倾注在字里行间。在《北京十三陵》中，作者没有铺陈十三陵建筑的壮观，而是用“二百春秋风雨荡，十余皇帝虎狼行”，来抒发他对封建统治的厌恶之情和对劳动人民的同情。“虎狼行”三字，揭露了封建统治的本质，表现了作者的唯物史观。

借助景物描写寄寓诗人的思想感情，这种抒情方式在古典诗歌中最为常见。我们常说的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大致都属于这一类。《浪淘沙·畅游北戴河》一词中，“远望景妖娆，千顷波涛。万重雪浪试争娇。后继前仆击海岸，暮暮朝朝。”虽然字面是写海上波涛汹涌，实际上是海浪引发了作者丰富的联想，眼里看的是海浪击岸，心里想的是社会的前进，事业的发展，人类的进步：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靠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永不停歇，永不屈服。事业是这样，国家是这样，作者本人也是这样。他发出这样的声音：“年老本逍遥，意纵天高”，“千里迢迢”。虽然年龄大了，本应消闲了，但他心志不退，不畏千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作者还写了不少的山水名胜诗词。这些登临之作固然少不了写景，但他没有仅仅囿于景的外在复述或简略描摹，而是赋予景物以人格的魅力，所以在作者的诗中，那些景物不但逼真，而且是有生命的。优秀的登临之作，主要不是直观地表面地表现自然物，不是为景观变换角度画像，而是让景物成为思想感情、精神风貌、心理感受的载体和对应物。老马充分运用了形象思维，在他的笔下，形是活的，象是动的，注入了生命的活力。在这样的境界中，我们感知的不是单纯的景致，而是融汇了情思和感悟的客观形象，是“一枝一叶总关情”的生动典型，是强烈的气氛和抒情，是主人公的思想光点。如“登华山”一诗，他既写华山之险，更写登临华山时不同的人不同的表现：“强者向前走，懦夫朝后观”。一句“登临四方顾，天地俱浑然”，道出了登上华山后感受到天地浑然一体，眼宽心阔，心胸壑然开朗的深切情感。

我们生活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改革开放的大潮冲击了一切陈腐的思想观念，带来了日新月异的变化。经济日益繁荣，综合国力日益增强，人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中华民族真正成为一个伟大的民族屹立在世界的东方。这样伟大的时代，这样火热的生活，这样深刻的变化，这样丰富的创作源泉，作为一个诗人，能不豪情满怀吗？能不纵情歌唱吗？在《闲情集》中，作者充满激情，对改革开放大唱赞歌，对美好的生活无比珍惜，他热爱生活，赞美生活，讴歌真、善、美，激励人们为创建文明和谐的社会作贡献。这类诗句，比比皆是。如《榆林沙漠公路》、《咸阳人民路夜景》、《扭转乾坤辟新道》、《邓小平与经济特区》、《胡耀邦平反冤假错案》，等等。还有如《鹧鸪天·扬帆》、《卜算子·咏春》、《长武崛起》等。在《咸阳感怀》中，作者用“妙手写得文字美，今朝俊彦更峥嵘”这样的佳句，表现了对改革开放的极大热情，也表现了作者对生活的热爱和理想的追求。

情感，是诗人对客观世界的一种特殊的反映形式。诗人动笔写作时，对所反映的客观事物持有的情感体验和态度必定会渗透到字里行间，即使是一花一鸟，一石一树，也无不浸润着诗人的思想情愫。优秀的诗作，总是植根于社会生活，总是反映时代的本质与生活的主流，总是代表人民的意愿与情感。《闲情集》中的每首诗，无不涌动着作者的感情。他看到国家取得的伟大成就，就纵情高歌；看到奥运会上中国健儿获得了金牌，他就赞扬；抗震救灾、抗击非典取得伟大成就，涌现出无数英雄人物和先进事迹，他就讴歌，宣扬其精神，激励人民；他对人民、对同志、对亲人怀有无限深厚的感情。汶川大地震发生后，他深切地哀悼遇难同胞，礼赞抗震救灾的英雄，高歌同胞献出爱心的行动，歌颂大灾大爱：“急赴难，勇增援，捐钱捐物奋争先。爱心托起天一阙，泰岱压来只等闲。”“爱的奉献筑千里，血肉长城比铁坚。”这些充满激情的诗句，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他在给其同事、同志、亲友的赠诗中，往日的同甘共苦，工作中的酸辣苦甜，生活上的相互体贴关照，往事历历在目，友情感人肺腑。他对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描写，抒发不同的情感。而这种情感朴实无华，自然流淌，润物无声，沁人肺腑，表现了作者娴熟高超的写作技巧、深厚的文字功底和充沛的感情积蓄。最感人的是亲情的流露。他怀念父亲，怀念母亲，缅怀岳父母，哀悼亡妻，情真意切。一曲《清明为亡妻扫墓》：“孤坟隐隐，碧草茵茵。清风凛凛，细雨纷纷。花香阵阵，泪眼涔涔。（带）去年焚纸地旋晕，今岁烧香目失真。梦中魂想世间人，世上人思梦中魂。夫妻恩深，如今两界分，人去情难尽。”景物的描写，衬托出了思亲的凄惨之情，读后催人泪下，痛彻心脾。这是因为作者是用心写诗，用情写诗，就能感动人，感染人，引起读者共鸣。

人们的情感是和认识相伴相生的，在理智地肯定的同时，在赞扬真善美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对假恶丑的厌恶情感。在诗集中，作者专辟“剌玫金针”一栏，专门揭露、鞭笞贪官污吏、社会丑陋、歪风邪气。这是和其他的情感的抒发相对应的，是一种愤怒、厌恶之情的宣泄，是一切正直的人们面对邪恶应取的态度，也是一切文艺工作者的社会责任。作者无疑是注入了感情的。

诗词要抒情，情从何来，情因何生？借景抒情，并不是情随景生。情的产生在于作者对生活的热爱，对事物的细微观察和长期的生活积累。诗存在生活中，但它不是园子里的黄瓜、柿子，伸手可得。在生活中，“诗”是一支没有燃着的蜡烛，诗人作诗就是去点燃这支蜡烛。诗人没有点亮它时，它无声无息，无光无热。当诗人用自己的心灵去点亮情感的烛光后，就可光彩夺目，光彩照人。老马以自己对生活的长期观察积累，经过大脑的再创造，形成了他的情感世界，并用诗词作为载体，表达出来，自发新意，皆奇思妙语。在诗集中，作者尽情地表达和诉说内心深处的思想感情，酣畅淋漓地倾诉内心世界。他所吐露的情感有时是缠绵、细腻的，有时却骤然宣泄，有如火山爆发的喷射，有如狂涛巨浪的咆哮。二者虽形式不同，但都表达了作者真挚丰富的思想感情，都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如咏太白山的几首诗词曲，均有如此的艺术效果。

老马其所以在诗词创作上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是因为他具有严肃认真的态度，虚心好学的精神，精益求精的创作观念，严谨的治学作风。这一切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他在电话中要我对他的诗集提意见，指出不足，这对我来说是件难事。因为自己文化程度太低，有些诗词还没有真正读懂，没有理解透，更谈不上发现不足了。在《闲情集》中有一首《吟友集体改诗》：“横挑鼻子竖挑眼，恐后抢先无畏难。句润争奇白面赤，字斟竞彩厉声喧。两联工对您陶醉，一语惊人我乐颠。日过正中身不累，心齐劲鼓向魁元。”诗中反映的是老马和他的诗友们字斟句酌，认真改诗，共同切磋，不断提高的一个画面。这首诗对我启发很大，再加上老马诚意感人，我只好将值得推敲的几处提出来，就教于诗家。

其一，有些字、词还需要进一步提炼，所谓“炼词炼句”之属也。在诗集中，有些用字、用词还有生僻、晦涩之嫌。也有些用词不当的现象。如《成都武侯祠》第一句“琳琅满目尽珠玑”，琳琅是指精美的玉石，借指出色的人才、优美的诗文及珍贵的物品等，琳琅满目是形容眼前看到的都是上述美好的事物。说武侯祠庄严肃穆、幽雅深沉之类是可以的，用“琳琅满目尽珠玑”似乎不太恰当。在《凤县感怀》中，“陕蜀咽喉史绽光”，辞海中“绽”的意思是“裂开”。花可以绽开，“绽光”不好理解。《屈原》（三）中，“四大扬名世界闻”，虽然对“四大扬名”作了注释，但我认为，世界四大文化名人能说通，四大扬名还是不好理解。在《悼巨粉娥》诗中，“社社村村方处张”，“方处张”是何含意，我请教了几位诗友，他们都不懂。最后分析，可能说巨粉娥是搞植保的，到各村为果园开植保药方，为了解决平仄问题而把处方换成方处了，是不是这样，我们是瞎猜的。在同一诗中，第六句“布衣底下挺钢梁”，这句话实在不好理解，布衣底下怎么就能挺钢梁呢？表达着一种什么含意？在《延安》中，“宝塔巍巍耸峁巅”，延安宝塔耸立在宝塔山上，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把宝塔山说成峁巅有些不太准确。在《屈原》中有“‘平’‘原’正则伴灵均”。注释说，“屈原名平字原，在《离骚》中自称正则，字灵均。”一句诗七个字，说了四个名字，却原来是一个人，有些太浪费字了。

其二，有的句子意思表达有不确切的地方，容易产生歧义。如在《故宫》诗中，“贵珍夺目二陈踪”。尽管对“二陈踪”作了注释，但我觉得注释很牵强。“踪”是足迹、轨迹等，人们最容易理解成两个姓陈的行踪，这就产生了岐义，和作者的本义大相径庭。在《鹧鸪天·雍和宫》中，第三句“廿余木刻佛光照”，词后注释说，“廿余木刻”是指雍和宫檀木大佛高26米。但在原词中人们最容易理解成二十余座木刻佛像，很难理解成佛像高20多米。

其三、人称指代有些不太规范，要依约定俗成的称谓。因为人称指代具有专门性，不能随意改变，用在诗词中，特别在律诗中，是很难处理好的。在诗集中，人称指代比较多，虽然多数都加了注释，但有些注释很牵强。如《中国现代文学馆》中，“老巴力作笔锋利”，以“巴”代巴金尚可过得去，以“老”代老舍，恐怕难以理解。在《武汉二七纪念馆》中，“锟佩佞奸青面凶”，以锟佩代曹锟、吴佩孚，很少有这种提法。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诗中，“抗日痴心追老毛”，这里“老毛”二字有进一步推敲的余地。在咏奥运会健儿的诗中，这类情况比较多。我个人考虑，人称指代在作诗时还是要另辟蹊径。

上面意见，仅是我个人不准确的看法，绝对不影响对诗集整体水平的看法。最后以一首拙诗，作为对马骏英同志的贺礼：

骏马腾飞日，英雄用武时。

文泉喷四野，万类惹情思。

笔下风云起，胸中忧乐驰。

报国真俊彦，为友亦为师。

2010年6月25日

冯向东  1950年生，陕西长武县人。县质量技术监督局原局长。长武诗联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