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近二十年间发生了什么

时光如闪电。转眼间，我写的那篇《有女儿是福》小文，至今已接近20年了。

那是1997年金秋，三个女儿在饭店给我过66岁的生日——我没有儿子，一直都是女儿操办。至少是出于一种感激之情，我提前写了一篇叫《有女儿是福》的小文章，作为大家祝贺时的致答文。为何是“至少”？因为也还有别的意图。比如中国社会“遗传”的重男轻女倾向，我要摒击！先举一例：我第三个女儿出生时，我爱人的女同事遇见我，开口就说：“老S，你这个孩子保准是男孩，你情管放心，我从他妈怀孕的肚子就看出来了……”是多么关心我呀，自然是固有观念，同时顺从了为数并不少人的心理。不是嘛，我单位就有个干部因爱人连生了三个闺女，赌气不去医院送饭的例子。殊不知她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我爱人并非吹大气，原因也不用说，是真的既没有重男轻女思想，完全顺从自然，好像内心深处更喜欢女孩。这在我那篇《梳小辫儿》散文里（发表于山东《老干部之家》）表露得甚为坦诚：“尽管朋友们祝贺中对性别单调表示遗憾，而我们却依然乐此不疲。三朵花争奇斗艳，真是无与伦比！”

但是，在拟定文稿题目时不无疑虑，“有女儿”真是福吗？那么，有男儿就不是福吗？世代有这提法吗？最后以自我体验理由，主观定了这个题目。

在现场读后博得掌声自不消说，事后，我加以修改，没敢投大报，冒昧小心地投寄给了本市的《临沂广播电视报》和青岛的《老年生活报》，两报先后发表，在内容上前者较全面，后者以论证为主。

此后，青岛那边的动态不得而知，本市有所反响。我曾接到报社电话说，议论不少，有说好的，有质疑题目的，也有人打听作者是谁？家住哪里的？报社说这属正常，不必计较。

就在此稿见报时间不长，我接到了一封来自本市义堂镇一位叫“L光明”姑娘的来信，她是从报上披露的我单位寻到地址的。她在信中说农村重男轻女的旧思想很严重，光有闺女没有儿受歧视，所以有的花几千元钱买个儿子。她家姐妹六个没有男孩，父母就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有压力，没精神，但不服气，才给她起了个响亮的男儿名字，叫“光明”。说读了我的文章，“首次感觉到做女儿的荣耀，摆脱了做女儿的自卑。”她要“证实有女儿是福！”她说“作为女儿，最期盼的是父母的笑脸和健康……父母给予了我们生命，抚养长大成人，还每时每刻牵肠挂肚地想着我们，我们怎能不予报答呢。其实一切的福都是爱与爱的奉献！我的结论是：‘有女儿是福，有好父母更是福！’”她称赞我就是非重男轻女的好父亲。我由此断定了她是一位孝女，她的观念和此举启发我立即写了一篇小散文《有谁都是福！》应她要求，我给她回了一封信，除附此文，还将我发表过的几篇有关亲情方面的文章及我家只有女儿没有男孩等状况，寄发和告诉了她。

过了几天，她又来了一封信，除要和我做“笔友”、称我“老师”、“大爷”，更宠了我一通。同时还说了她未考大学的遗憾和对文学的爱好等。后来，多次给我电话问候和交流，特别有一次非常热情地带着礼物，骑车几十里，找到我家来看望我，这使我更加认识了小L。我说她不仅有现代意识，还是位很有才分的姑娘。这期间，她还曾电话约我去广场会见，我因故未能赴约。再后来，她好像说要到外地去探讨什么人生，联系少了，记得只告诉我她受我那篇文章的鼓动，做女儿有了自豪感，将名字改成了“L潇”。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后，我出版了一本散文集《如诗岁月》，其中在《有谁都是福》那篇小文后面，我特意将她的两封信附上，还加了《笔者附言》。书册印出后，及时寄给了她，不知是否收到无反应，从此失掉联系。

有了小L可代表读者心声的鼓励，就那个标题来说，觉得踏实了一些，但毕竟是自己的感受和主观定论，难免还有悬虑，总怕有人提出质疑，而自己又不想改变观点，只好“随它去了”，可心里盼望能被社会和民众认可——何况那也是一件光彩的事。

也许是这种思绪的驱使，在数年内我先后写出了10数篇、直接或间接表述“有女儿”就是“福”观点的散文或随笔，有在报纸刊物发表的，也有后来发表在博客上的，且都随时复印或打印四处分发，之后又都纳入到我的几本拙著中去了。从而不但没人质疑，反而较广泛地渐趋认同。例如，遇到不少朋友或亲属，往往头一句就喊：“你写的有女儿是福真好”或“啊，女儿是小棉袄，从里暖到外”、“是啊，姥姥疼外甥比疼孙子还亲……”表达得特别贴切的如《女儿的美丽之举》、《怕过生日》、《应接不暇孝女心》、《女婿——一个儿》、《女儿的“要挟”》等7、8篇，按题目顾名思义可看出其褒赞女儿的内容。比如《女婿——一个儿》是针对“女婿半个儿”俗语的等。尤其那篇《我的一点骄傲》，说的更“猖狂”些。开头就说“人生不可有羞耻，但不可没有骄傲。”接着说：“命运安排我有三个孩子，皆是女孩。她们既不是明星，又不是名人，既没有钱，也没有权，但她们是堂堂正正的人，是父母理想的孩子。这就是我的‘一点骄傲’。”为女儿骄傲，女儿当然就是“福”。文章以1500多字的篇幅例数了女儿各个方面的表现、特点和优秀的素质。因为从小时候就称她们“三朵花”，文章则说“今天我在述说她们‘成人’的话题时，情不自禁地还想称她们是‘三朵花’，那就是已有花期、色彩淡雅而老成，但仍具芳香和内在美丽的‘三朵花’。”

女儿的“孝”就是父母的“福”。我这样不断地写，女儿们不断地受鼓舞，向父母付出的“孝”就越多。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体质的衰老，以及多方面情况的变化，父母需关照和帮助的事更多，面更广，比如数次搬家、衣食住行的改变、疾病防治和电脑、通讯等等，多数的父母本人办不了或不能办，一般的情况是，男者或儿子不愿办、不屑办，嫌啰嗦，不耐烦，只有女儿有耐性和积极性。我亲身体会最深的一是电脑，上网15年，更换过4台，打字200万，遇到了多少操作技术的问题，基本都是女儿手把手指导和解决的；二是手机，从小灵通更新换代直到智能和开通微信，启蒙和教导老师还是女儿。可以说，我年迈后至耄耋，还能精神振奋地上得去场，出得去门，谈论出得口，写作登书报，基本与时俱进，博得众人特别同龄人的赞羡，是与女儿们的“福”分不开的。所以平时和在“父（母）亲节”、老年节及春节等许多节日，不自觉的常流露出“有女儿是福”的话语。

2014年大年初二的“闺女回娘家”节日，因俺大“家”中，又添了个媳妇的兴致，我专门打印了那篇《有女儿是福》文章发给大家，再次鼓励和体验其特有的魅力。过后，我加上按语，说明其来龙去脉，连同一幅仨女儿的照片，发到了博客上——已时过17年，也还是第一次（原无电脑和博客）。想不到的是短短一个月内，访客281人，包括几个圈子“五星级”推荐，共计有45条评论，几乎全是祝贺和赞颂。诸如：“讲得真好，您的体会我都有！”“多好的光影，太喜欢了！”“女儿是福，说的有道理。”“欣赏佳作，随您感受人生！”天津的一位“灯火阑珊”博友说：“我们家就是姐妹仨，没男丁……我们做女儿的感谢您从细微处描述的深切、真诚。”……没有一句否定词。

就这样，“有女儿”的“福”很快流淌到了2015年，在再盼大年和女儿回娘家的日子时，上面说的那个算来已失掉联系15年的小L，竟然费尽周折、寻觅号码，然后漂洋过海，从她经闯荡成家立业的日本打来电话，专门寻找“有女儿是福”的那段浓浓的情缘，使我们重新在QQ上见面和对话了，那感情、那思念、那欣慰和欢笑不言而喻；且一再要从日本给买我们喜爱的物品寄来，被我婉拒。昔日就喊我“大爷”，如今何尝不是给俺“福”的女儿？当我沉浸在“女儿福”中品嚼其晨曦般的温暖美味时，缘于网络和文学作品的交流，一位在祖国遥远边疆的才女作家Q女士，主动积极地加入到我那“女儿们”的行列之中来了，频频给我添“福”，春节后还专此“孝敬”俺一个装满亲情的红包呢！此时，我已身在福中陶醉又知“福”了！

如果说，19年前俺那是亲身又天真的感受，那么如今则是经实践检验过的朴素定理——啊，有女儿的幸运者们，尽情享受内涵丰富的大“福”吧！在这里，除感谢朋友们的欣赏、支持，让俺得以最满足的慰藉外，同时请“非女儿”的人群们理解，俺早在原文稿中即已表明“有女儿是福，当然也是相对的，无须阐释。”的释义了！ 山东临沂  宋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