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只有一个故乡。
我的故乡在解县二区(现在的盐湖区龙居镇)小张坞村。
我的新宅建在小张坞村第二生产队,是1962年我们弟兄三个分家后新建的。已经50年了,西房翻盖过一次,北房和东房是1980年新盖的。
因为今年雨多灾多,日前我的西房塌了,北房漏了,东房也破败得只剩下两面残缺不全的土墙……
面对此情此景,我想起了我在这个“新”宅里发生的许多故事……
(一)
那是1962年,因为我们弟兄三个先后成家生子,做为老大我不得不搬出去另住。我找了队长王栓虎和贫协组长王冬至,经他们研究,计划把原属于王安吉的打麦场分给我做院基。安吉闻讯也找到队里,说:“那地方原来是我的,我也有几个孩子将来需要院基。”队长笑着说:“那咱现在就说好,如果你不愿意将那块地方让志英做院基,也行;但你那几个孩子长大后,可不准向队里申请划院基!”安吉想想,“不对。因为几个孩子将来需要的几个院基!”无奈,只好同意队里的安排。
我接到通知后,非常感谢队委和贫协对我的关怀和爱护,因为分给我的是一个四面有墙的场院,虽然西墙低一点,必竟是个回圈的院子,老妈、老婆和孩子搬进去后,也不会因为我长期在外而睡不踏实。
队委与贫协同社员之间天生的就是一个整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大到组织生产、增加收入,小到米面谷豆和油盐醤醋,既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又是鱼儿离不开水的关系,我们的队委和贫协尤甚。
(二)
“娶媳妇盖厦(房),提起害怕!”
我是房主,却长期在外任教,盖房期间不能回来料理;老妈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爱人是全家唯一的劳力,却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无奈,岳父来了个全家总动员:岳父到处寻匠人,内兄动手挖基底,连襟来家打胡基,三个妻妹拉土垫房基,岳母和爱人负责做饭当后勤。我的父母亲和弟弟、弟媳负责拆老家的北房(分给我的),两个大家里没有一个是多余的。
岳父找来的匠人是山东的,习惯于“墙搭厦(房子)”,从不“先立木,后盖房。”父亲看到后,急忙请来本村的好木匠,指导着山东匠人先“立木”。所谓“立木”,就是用大木料先立起柱角、搭好大梁、放好檩条,贯上木椽,钉上帘檐,大架起来后,再按步就班建造新房。就这样,打闹了半个多月,建成了三间西房和一间灶房,连二遍泥都没有抹,我们就搬进去了。
新宅的建成,证明了“团结”“齐心”之重要,也体现了岳父一家“爱女”之心切。岳父一家,在整个建房过程中,从劳力到资金,从白天到黑夜,不分老小,不分多少,从头到尾,全力以赴,简直就是“事无巨细,援助到底。”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岳父、岳母及他们一家人的恩德。
(三)
1976年8月,我在王范公社担任党委书记时,因为揭发地委书记虚报产量的问题被打成“邓小平爪牙”进行了“隔离审查”。“四人帮”倒台后,又被冠以“四人帮爪牙”抓进监狱进行“隔审”,过上了“领着工资,交着党费,却同犯人关在一起”的日子。期间,还将我转押于夏县监狱,按“政治犯”对待,时间长达两年零四个月之久。
在他们的折磨下,我的下肢瘫痪,久治不愈,当时的“清查小组”才通知我“回家养病。”
我回到了我在小张坞村第二生产队新建的宅院。
回到新宅后,副大队长韩立民向我讲了一个故事:“咱们县委书记讲,你的家盖得明光彩亮,雨天走厕所也不湿鞋”。于是,把临猗县公安局参观团吸引来了。我将参观团领到你家门口,说:“这就是王志英的家,你们进去看看吧!”参观者一看门楼是用杨树稍节盖的,大门是用烂木片片拼凑起来的,院里只有一间又小又矮的土胚灶房和三间没有抹二遍泥的西房,露天的土胚厕所不足两平方米,来人便怀疑地问道:“这是王志英的家吗?”我说:“那还能有假!”来人不信,就到巷里打听,巷里人都说:“那就是王志英的家”。他们这才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这样呢?”我说:“怎么不会是这样呢?他一年四季忙着公社的事,根本不顾家,你说家里能成个什么样子?!”
一个县委书记竟能不顾事实而信口开河,我的案子能不假吗?
越想越气,越气病越重。眼看身体恢复无望,我失去了生活信心,情绪十分低迷,总想到一个“死”字。
爱人见我情绪不对,便寸步不离,并苦口婆心地劝我:“好我的您哩,为了咱们的孩子,您要好好地活着!有你在,我们就有一个回圈(完整的意思)的家。娃们有爸,我有丈夫!就是你老躺在炕上,我也有主心骨。不管公家要不要你,反正我要,娃要!您可万万不敢往绝路上想啊!”
我想,也是。几个月后,我在运城县法院院长张正谦的劝导下,赴西安、到北京诊治。北京确诊后,回来继续吃药疗养。爱人王淑珍也象照护小孩一样,给我喂水、喂饭,擦背、洗脚、按摩、照料大小便……在那段日子里,她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想法儿让我的身体快快好起来。
终于,在她的精心照料与北京治疗下,我逐渐恢复了健康。
1981年11月,县委又为我召开了“全县平反昭雪大会”,并任命我为“运城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实践告诉我,没有爱人的精心照顾,哪里有我现在的安康?!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亲情的力量!”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