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以来有了一次难得的休假，1998.5.17自费出游，从宝鸡去山西、北京、张家口。但主要是参观向往已久的山西几个景点。

     下午，售票处没人，比买根雪糕还快。81元，兰州-宝鸡下卧（西宁-西安576次）。说声“走”，一岁多的外孙居然摆手，喊“爷、爷”。22:02开车，车厢只十多人。对面小伙放肆地打呼，服安定，仍熬到后半夜才入睡，天亮醒来，“呼”兄不知去向。

     次日，11:50正点到宝鸡，吃羊肉泡馍，所谓优质，8元，仅两片羊肉，服务员听我说二十年前来过，便说：“肉价涨了，你二十年没来，这里变化太大！”有点答非所问。宝鸡是全国文明城市，江93年题字：“改造旧陈仓 ，重建新宝鸡”。工人文化宫前有五六个邮票摊位，收旧信封，一信皮系某某知青点寄。

   同兰州一样，很快买上宝鸡-平遥车票，下卧536次、112元，17:10开。凌晨4:30就醒了，决定在洪洞下。邻座，47岁女士，与我互递名片，她是太原人。宝鸡上车时，其大哥一家送行，大哥是宝鸡一医院外科主任，70岁。跑着对开车后的妹妹招手，她欲哭，我说你哭出来吧！坐下来，她说弟弟妹妹共6人，都是大哥一个个扶持长大。二哥在兰州石油化工厂，大姐、三姐在太原当老师，她在国企军工，搞设计，对看图纸有特别的兴趣。是厂里的多次标兵，开会却宣布让她离开技术处，她要求推迟两小时宣布，想给处里130人分发一点福利，被刚从副职转正处的那位反对。事后，得知就是这位新处长，将她准备的“福利”，全部送给了厂领导！她认为当记者好，可以讲几句实话。说她本希望从事文学，结果误入歧途，没办法，当时只要有工作就行。告别，她希望还有再见的一天。

    5:03，抵洪洞，仅二三人下车。“洪洞县里没好人”的戏词，影响太大了。车站外，炫耀着“要问祖先在何处，到我洪洞大槐树”。出站有公厕，管理者一老妪，告诉我如何去苏三监狱，坐蹦蹦车1元，而如厕却须0.30元。先到不远处的大槐树公园，10元。纪念馆的纪念品有树根、大槐树章、背心。购书10元，说明书，2元。如进祭祖堂须30元，这时才6点，没有开门，据说内有中国所有姓氏，各取其姓，查该姓谱系，看自己所处位置。每年海外炎黄子孙蜂拥而来。大槐树标明是第二代、第三代，树上吊满红带。大槐树下卖的是寻根祭祖追根溯源的“家谱序图”，30元一幅，竖型，最下画一道门，将家谱成员填入方格，最上一排为祖位。后院有苏三卸枷处，是一个女囚休息过的地方。由于明代苏三的传奇故事加京剧舞台的苏三，综合成洪洞的传说和一处名胜。大槐树公园匾额下，写有——生生死死说前因，同是杨侯国里人 ，莫道渊源无考证，私家记述最为真 ，幽燕豫鲁并除利，异派同源认未讹，故老相传谈轶事，问君足指果如何，举目鹮窝今何在，坐述桑梓帡甲情。利用古物传说遗迹搭建经济之台，是中国开发后最泛滥的手段。600年前，数十万移民从大槐树下出发，默默无闻的大槐树变成了今日子孙晃动不已的摇钱树！据说，今天的许多甘肃人就是从那个地方移民的。出园，坐蹦蹦车，1元。又拉一女，到她下车，开车男子说：“这位老师说的是3元，你就给2元吧。”那女“咦”了一声，涨价了？我未听清“托”术，也“哎”一声：“不是说1元吗？”男挤挤眼，方知其“诈”。女人给2元走了，男说我：“你也是老江湖了吧，这么个弯子都拐不过来！”又说“赚不了你的，就赚她的！”到“明代监狱”，门票10元。两个摊位兜售“苏三监狱”书籍，游览图6元。监狱狭小，普通牢房、死囚洞（死囚须爬出来）、虎头门，到达一小院，即苏三监狱，水井亦名苏三井。牢里乌黑，暗无天日，墙厚三尺。明代刑律展，过于简单，为苏三塑蜡像。监狱门外，一对石狮。沿路见古门楼为关帝楼，县博物馆在内。12点，在一小馆，吃大碗削面片，3元。店里只见一人，系检察院干部，他说洪洞饮食算是最便宜的了。

     5.19 ，下午去平遥。铁路沿汾河走，汾河水严重污染，流水本不多且发臭！“汾河流水哗啦啦”，著名歌曲所唱与眼前所见的汾河天壤之别！晚，6:10到达，出站景象与洪洞相反，人群熙攘，满街是车，三轮车为主，横冲直撞。去平遥，多乘这类车，以5元价去平遥古城（当地称旧城）。蹬车人有得意神情，似在示人：他又“斩”到“我”一个！从城门洞进，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完整的古城。城内道宽不足4米，摩托、三轮、自行车、小货车、出租车无序地拥挤，遇下班处处堵塞。终于由一小巷进百米，是县招待所，名为宾馆，是我过去出门以来第一次独住二人间，也是自己第一次住的最贵的宾馆，服务员问是否报销，我说自费，竟引起她们惊讶。晚7时出门，满眼繁华，很快看到中国票号博物馆。商店无特色，多面馆。到一门前挂平遥名小吃——水煎包的小吃店，坐下后发现只我一人！中午，在平遥古城外吃栲栳，问夫妻店主，何谓“栲栳”？男摇摇头：“哎呀，我也说不清。”女说：“拷，是烤，就是先将莜面烤熟，再捞。”显然不是准确答案。观笼内，莜面捏成锯齿状一一紧靠，我说是“靠牢”吧，大家笑了。所谓名牌酱牛肉，咸而寡味，一份剩下多半，栲栳则一扫而空，共23元。

   回平遥宾馆续一天（60元），登记换了一女，说有个戴眼镜的人就是你，可见住宿者甚少，自费专门来平遥的人更少。 下午，冒细雨，参观中国票号博物馆，在“日昇昌”原址，保持原貌。两进100间房。陈列物品太少，照明又暗，看出未作精心布置。一处展示日昇昌等票号的作用，“为路矿斗争付150两银子”，“150两”？是否有误。问讲解员，她们说不出所以然。在“客房”，文字介绍票号家中有一位女性，出自冀氏家族，将“冀”写成“北”字下加“一横”。临离开，我向娃娃讲解员提出照片和实物太少，平遥何以产生票号？纯粹务农的人何以能从事完全陌生的金融业？票号汲取“中外之长”具体内容是什么等问题，回答均不理想。馆里聚集一二十工作人员，无一人主动为观众服务，各自聊天，旁若无人。购《平遥日昇昌票号》1.20元、清.李宏龄《山西票商成败记》8元、《商路漫漫五百年》8元，门票8元。票号迅速发展应该与其有效的、适应形势的制度、善于应变的人才有关。 晚，砂锅豆腐、葱油饼，7元。

     5.21，冒雨，上午9时前奔明清街，泥泞路烂，不知6月9号正式开放一条街时能否大变样？走了十多米，照了几张相。返宾馆办手续离开，坐蹦蹦车直达车站。回头告别旧城，城墙委婉，远看十分壮观，古人自卫的心态，一目了然，同时为了防洪水，有城则高枕无忧，在四面包围的城墙内，吃喝玩乐，自足也。今日的开放型城市，离散感和无目的，人与人疏远，整体处不设防状。在火车站存包后，轻装上一辆破旧不堪的班车，车内漏雨，出现少有的景观——一对情侣打伞相拥而坐！可惜不便照相。乘客不过十一二人，司助一伙竟达8人。他们说话没有具体音似的，听不懂。只有他们之间打趣和一片笑声。

     去乔家堡，6元（小吃店主说3元）。车行一个多小时，约26公里，到108国道左侧，可见乔家堡石牌，一座门型横标：江题“中国祁县民俗博物馆”。一条车路深入，约500米。一边是果园，园墙上大写：旅游不看乔家院，枉到山西走一遍。皇宫看故宫，民宅看乔家。到了院落群，街道两边全是“乔家风味”各式饭馆，“乔八碗”“乔家八碗八碟”。炖肉、烧肉、肘子、丸子、喇嘛肉、羊肉萝卜、甜米、酱脢肉等，均每件18元。各式面食：红面擦圪料4元、红面糊糊10元、杂面拖叶20元、莜面栲栳15元、红面剔尖、荞面猫耳朵、祁县揪面片都为4元。祁县依托乔家大院，旅游促经济，如开发一日三景游，25元，乔家、渠家和晋商博物馆。没有讲解，无法了解全貌，一个人往往没头苍蝇似地窜，收获甚少。乔家在一条小巷里，进门看见三层楼高的墙及屋脊，已经开放6座大院、21个小院，8000多平方，门票25元。因张艺谋电影的影响，乔家到处突出“大红灯笼高高挂”。另有所谓民俗博物馆，内容一般，勉强与这里的民居挂钩，大煞风景。尤其是“周易宫”，以乔家名义强行搭车卖票，毫无意义的一个生造景点。

     5.19回到平遥，小吃店内，有说明其建筑时间为明代，年轻的女主人说这是祖传，文革中明清一条街的房屋变成“合营”，她现在反而每月要交300元房租。新的一条街，6月9-15日正式开放，全部是古董店。以后封闭，外来人须买票。她的小店开张后，周边又出现类似的几家，她说是正宗的名小吃，不怕竞争。一面墙上装有两幅画，“那是明代原物，多少人想买走，我不卖！”我吃了二两煎包，是二次加热的，不脆。吃搓鱼，味佳，中碗，共5元。还有“碗秃则”，实为将碗里东西脱出。建议她在平遥名小吃间加“某记”，以示与别家的区别。 回宾馆，洗澡。自费出门，感觉比用公费痛快。一人，自由行，天下谁知此人在哪里在干什么。 5.20，睡了一夜舒服觉，决定再住一晚。这里用水是宾馆的井水，开始流出为黄褐色。置放的洗具都过时，牙膏硬得挤不出，小肥皂洗头反倒腻味。8点出门，进对面小吃店，见一中男正看《山西菜点》一书，说“边看边学”，又见临时营业执照，果然是餐业新手。刚下岗，原为县剧团文场人员。全团90余人，除5名领导另行安排，其他全部“自救”，仅这条街就有10人开小吃店，发5%的解散费。吃炒莜面、小米汤，4元。当地人说平遥穷，靠古城。保持完好的古城墙，在中国已极少，听说文革中平遥有领导主张拆墙改路，搞四面打通，幸亏未“通”，否则必为千古罪人！9点多登上城楼，门票8元，城上路面宽敞，可步行或骑车（租车5元）绕城一圈，四面有城门洞。我上城楼处，首先见一高出地面约15-20公分的平台，购《平遥览要》20元、纪念章5枚10元、游览图2元、平遥纪念章10元。平台边，一位租自行车的老太太说：这个平台原来是城楼第三层，文革中城楼被砸光，这里放了当时的木吊杆，一门威武将军用过的铁炮。城墙碟边竖立两块石碑，一是世界文化遗产，1997年。一是联合国科教文的某人外文评语。联合国这个组织的评语是：平遥古城是中国汉民族城市在明清时期杰出的范例，平遥古城保存了其所有特征，而且在中国历史发展中为人们展示了一幅非同寻常的文化、社会、经济及宗教发展的完整画卷。城上几无游人，唯有十几名未来的男女导游，背阴靠墙而坐念英语。城头不久前才挂红灯，木杆上有两串灯笼。古城为什么得以保留？看车妇认为城里地势低，若毁城则保不住县城。她指着城内介绍，现在没有高建筑，只许在城外建设，原有的凤凰台、梧桐树、文庙、县衙都在。从西门看下面的街道，约8-10米宽，古代就如此。东西一条主街，现有机械厂、针棉厂，都停产了，要搬出古城。老妇鼓动租车，“你走，一圈要两个半钟头，13里路呢。”古城高12米，宽5米，长6157米。地砖补填的有1978、1986年等字样。每50米一个城台，台上筑碟楼，共71座，魁星楼一座，垛口3000个。靠北与西之间有一处二三十米的城墙，比其它处高约1米。城四周有角楼和6道城门，两处面对居民的未开放，其它可购票登城，外宾20元、导游20元。从游览介绍，城状如龟，又叫龟城。我今天状态特别好，徒步两小时四十分，绕城一圈，途中只遇二男带一女孩，才让他们帮我照了相。后来遇两代五人，一女问我：“师傅，前面还要走多久？”我说到西门要两小时，她们惊了。最后见两骑车小伙和二十多游客。平遥古城游人并不多，显然与没有好好宣传有关。

     5.22，昨晚从平遥乘普客到太原，独住双人间。随意沿迎泽大道转，发现性用品店或曰成人用品店很多，见一男青出来，买了什么匆匆而去。影院、影城显眼地告知内有“情侣间”，50元。录像厅外的海报，都炫耀着性内容。今早，在太原市文联旁“羊脑杂割店”，内挂有捧其“名扬三晋”的食客送的书法，第一人竟是中戏毕业的任道，现为一级演员。吃羊杂汤5元、烧麦1笼1.50元。在新华书店购《二胡抒情一百首》5.60、太原地图89版0.20。

   迎泽公园告游客——属于公园的东西请勿带走 不属公园的东西请勿留下 除了足迹什么都不留 除了摄影什么都不取

   中午，风味小吃店，家常茄子7元、炒口蘑8元，实为罐头、肉丝汤面4元。下午，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找到省文联，不料我的同学老幸去北京看眼病了，其实到太原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剧协一男是中戏82年的，换名片得知，王笑林，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说老幸与一教授成家，女儿当记者。谈及乔家大院，他说那里全是伪民俗，过去根本没有大红灯笼，即使用，在晋中也是圆灯笼。我说一到太原感觉三多：算命的多、卖性具多、电影院多。他说太原去年集中取缔大批歌厅，据说有“鸡”几万人，有钱人从津京专门来。现在“鸡”大批离开，带走几个亿！

    5.23又返回头从太原-祁县（运城的783次普客）5.50元，上午10:30开车。如我这样自费漫游者，估计罕见。12:20到，站外一片凌乱，三轮2元到县城之梨园宾馆，国营，二人间35元。中午在旁边餐厅，红烧排骨10元、土豆牛肉8元、2两二锅头共21元。收银员少算了酒钱，我提醒后，即回报感激的眼神。午觉后，上街，南大街渠家大院，未见明显标志。县的面貌如六十年代甘肃小县，所见无不简陋。渠家，须11元进门，购《渠家》6元。游览看出，以渠家兴衰与晋商兴衰结合为内容，比乔家展示厚实。五进院，七色门坊，突出砖雕。戏台已经不伦不类，是夜间茶园。渠家后裔渠川，居然是温州文联主席，《昌晋源票号》就是根据他的小说改编。乔家渠家共同点是一代代后人去留洋，多定居海外。不知现在的大院，归属于谁？游人甚少，进入山西一直有此感觉。祁县经济状态显然远远赶不上平遥，所售商品可看出以农民中低水平为目标，粮店都将大米置显眼位置。晚，炒面2.60元。

    结束三晋行，这里急于开放，缺乏有效“开”法。至今与外界沟通少，街上来往基本为本地人。连走遍世界的温州人，也不多见。旅游者尤其自费者少，景区的开放和设施都不足。所见宾馆、旅店不少空空如也，我住过的实际上都显陈旧。人们衣着一般，摊子的货物都为进城农民而摆。晋商及其文化，尚未走进当地人生活，想要在街头问一点相关内容，几乎都无可奉告。更奇怪的是两个大院的后辈，今天都不知去向，他们彻底脱离其祖辈的晋商背景！

   如今个人行为无人喝彩，所见所闻没有几人感兴趣，可以说无人问津。山西自由行，住一宾馆时，接待女士听说我是完全自费，竟然吃惊，认为现在如此旅游绝无仅有。从宝鸡沿山西之地下车有时改坐小客车，乔家大院、渠县、洪洞、平遥最后到太原，个人所作的一切，只是个人的体验，内心的感觉别人既难理解，自己也难于说清。有了这样的感受，就应该懂得一个人任何时候都不要自作多情，以为世界看重你的如此那般。明白了低调做人的道理，你什么都没有改变，不过是多了一次经历而已。同时也没有别人可以代替你，你就是你！面对一切，归根结底，必须由你面对和承担。下岗怨天尤人，不如抓紧时间做人，为了生存发展，如平遥县剧团一位职工，以最快速度开小饭馆，边干边学，他说总比发牢骚值钱。在单位不顺心，尽管一大堆人同情你安慰你，解扣还得你自己，如其等待奇迹无谓地消耗，不如踏踏实实学习新的知识，充实地活。一个人内心感受，永远不为人知，别人也不会代替你。珍惜内心的感受，滋润今后的人生，独立人格最重要。在太原，与一个第一次出门搞推销的小伙子聊天，他因为业绩不佳十分懊恼，经我一番解说，他受到鼓励，树起信心，看着他渐行的背影，我想出一句话——你只能是你自己！ 既然没有谁能够代替你，尤其在病痛乃至垂危时更是这样，别人不是你，除了靠自己的努力和坚持，别人都无济于事。

     一路所见，消费平淡与卖家吆喝化，看出中国还没有到真正消费的时代。有人流，没有消费流。商家低头称臣，向消费者献媚，又不注意真正的诚意，表现于质量和人性化服务上。参观乔家、渠家，门票不菲，里面如厕仍然收费。社会在平静中，讨论多的是买房、下岗、怕乱、不知几年后如何。太原的性用品店过多，也是奇怪的现象。不知为什么看下岗题材影视剧，总有悲壮感，时含热泪。还是那些日常生活场面，馄钝饺子、锅碗瓢盆，因为孕着人生的大起大落，情绪如潮翻腾，思想处事对比鲜明，在新的苦难挫折中，又让人希望看到新的“大团圆”。情的冲击，在夫妻、恋人、邻里、亲友以及上下级等等人际关系之间激起新的波澜，为解决生存问题，同一个人要经受“深水区”的挣扎、浅水区的自如、上岸后的自信种种心理锤炼过程。昔日靠组织，今日靠自己，转变观念，转到谁也不能代替你，只有你自己站起来，别趴下，站到拯救你自己的立足点上。

   以日记式记述了一次自费旅行，回家后，个人无非增加一点存在感而已！再过几年就该退休了，那时真想一个县一个县地走遍全国。可惜，还有带孙子的重任哩，恐怕设想要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