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突如其来,瞬息改变节奏、秩序,但仍看得出个性。
一位熟人,正当人生辉煌,从县调省并在世人认为的肥差单位就任老大。昨天却与情妇一起死在秘密租住的安乐窝。从现场看,二人和衣躺在床上,应该是在聊天,相互对望(自然已经闭眼)而别。勘察确认系煤气中毒,情侣系不知不觉地离去,毫无痛苦。
二人生前偷偷摸摸寻欢,此刻彻底将隐私暴露无遗。熟人的发妻得到噩耗,不相信老公干如此龌龊的事!男人离家时分明说,单位有急事处理。妻子去现场,一切赤裸裸地呈现着,让她悲愤难言。在那不堪的房里,她搜寻任何值钱的东西,匆匆而去。
那一夜,妻子情绪越来越激愤,回忆过往蛛丝马迹,恍然大悟,曾经的疑点都得到合理解释。她委屈、心酸、困惑,就是没有离婚的心理准备。她说有修养的人,不会将这类猜忌闹大。还认为这种问题,男人有主要责任。“这个女人不寻常”,事后人们感叹。事发后几天,她主要的“工作”就是找男人在外的财物,去单位撬办公桌、开保险柜。找丈夫与人合伙的项目及投资。追查可能有的别人欠债等等。“这个女人战胜了所有男人!”丈夫的朋友无不感叹。
这案开始有多种分析,如:他杀,互相杀,一方杀,自杀等。如果是煤气中毒,二人何以衣着整齐地躺在床上?完全有机会脱离危险。侦查可见,屋外都溢出苹果味和异味,进门可见煤气阀开着,炉上有壶水,死前二人喝过酒。每一结局,都可作种种分析判断,二人显然随意倒床等待水开。他们住处在一楼,很容易从窗看里面。女方一亲戚远道而来,联系后知其住所,恰来找人,遂发现不妙。
对后事,国人惯于绕过难堪话题,单位说:“只能低调处理”。熟人亲友及女方亲友说:“自家人还得给自家人长精神”。其他人到熟人家,自然而然地说安慰话,仿佛根本不曾发生“出轨”。我想到了美国电影《人鬼情未了》。
切莫侥幸闯道德的红灯,一步尴尬的亮相,将给心灵留下永难愈合的伤痕。思考经历意外出事的这对“夫妻”的存在和消失,其意义在平常人欲念的发展及结局。熟人之死,将隐秘的一面公之于世,虽引起议论,时过境迁,很快被人们遗忘,不过是公墓多一个骨灰坑而已。男人生前竟拥有那么多财产,是最可疑的问题,因为人死,也就无以追问。何况,不用多久,死者的一切都会被活人忘却。
熟人的后事,在其一伙朋友的策划下,还是有模有样,尽管单位没有出面。这个人走得突然,又是将隐秘的情人同他一起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多了的不过是众人一番感叹,很快就如烟消散。我常常想这位熟人,从一个小县的临时工起步,当过小单位的通讯员,转正式职工,又成为干部,经种种努力走上仕途,上党校,认识了一拨有背景有来头的“同学”,互相提携,终于混迹官群,渐渐就有了权有了钱,在南方买房,准备与同甘共苦的发妻拜拜。就在前景灿烂时,大意失荆州,同相好幽会却意外死于煤气中毒!生前四处下手,弄到了多少“油水”,至今无人清楚。其妻因有预感,看出男人早有外心,也处处留意,悄悄搜寻男人各种“盈利”和“投资”的凭证。在清理遗物和总结“收获”时,当着丈夫的各路朋友,端出一沓“债权”及“利益”证据。当场就有欠债者,不得不当众认账并表示分期还款。分割遗产时,她寸步不让,一直显得弱小的女人,转眼变成有心计有定力的强者!
一个靠工资养家的“官员”,究竟是如何捞取好处的?表面做得天衣无缝,工作勤勤恳恳,显示着新一代接班人的活力与魄力。一当猝死如川剧变脸,成了另一种人,一个本应依法惩处的人。时下有多少这样含而不露、仕途“蒸蒸日上”的贪腐之人?!倘若没有“东窗事犯”,他们还要演出何种“正剧或闹剧”?在这样的人周围必有仍在“走红”的各式人物:官员、厂长、经理、老板,他们维系着今日官场各类潜规则及形形色色的权钱交易。突如其来的事件,揭秘现存的通常被掩饰了的“阴暗面”。
相形之下,秉公守法、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安贫乐道的无数普通人,何其可悲!那些弄权“公仆”,巧取豪夺,还不断升官,形成外表坚硬的贪利层,他们如鱼得水,本该被清洗反而光鲜。他们置法纪道德于不顾,当代新生层贪官们,在罪与非罪的缝隙(漏洞、空间)不断滋生和繁衍。不过,这一切必须被掩盖,他们说一套做一套,自然地扮演两面人、两层皮的角色,只要未暴露无遗,永远给外人给单位,或者说给组织以无可挑剔的正面形象,甚至被人们仰视,成为被学习的好榜样;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一不当心,不经意间将自己不可告人的一面显出原形,原来如此!
还是做老实人吧,问心无愧、表里如一地做老实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