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3.30 我和老伴还在三亚,清早,突然接到同样在三亚猫冬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心目中的兄长高芮森的电话,说张凯令人意外地走了!难以置信的消息,让我们惊呆了,半个多月前我还同不久才从北京来三亚的张凯见面,他和爱人、老高夫妇与我们三家一起在海边一个素菜馆相聚,从吃素聊到同学健在的和不幸辞世的种种情况,不约而同地互相叮嘱“珍惜眼前,多活一天赚一天”,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第二天,张凯就迫不及待地邀请我们和老高夫妇去他家,亲自下厨,忙和了一大桌“湘菜”,大家又少不了回忆在中戏上学的日子。席间,高夫人问及张凯是否按时用药?夫人小曾带着埋怨:“他呀!硬说心脏好得很,心里有数!就是不吃药。”我们也都劝张,其实也是说自己,“要服老,别硬撑!”
后来他和我通电话,得知我出现失眠问题后,特意告诉我如何运用印度式呼吸法治疗。还说要到碧海蓝天我们租住的新家一游,我们期待着他们的到来。然而,他,一个活生生的、爱说爱笑爱思考的人,头天晚上还同妻外出散步,回家后也是很正常地入睡,次日,当爱妻醒来像平日一样跟他说话,却发现——丈夫竟......尽管以最快速度送医院,已无济于事。
张凯——以这样不动声色的方式,悄然撒手,没有打扰任何一个人,自己走向消失!我匆匆赶到海南农垦医院太平间,头脑一片空白,但还是想对他这样说,你选择了最好的告别方式,我们都是七十以上的老人了,来日不多,这就是严酷的现实啊!面对遗体,我回忆起大学时——本该叫风华正茂的年代——虽然事后想起来并不能感受何为风华正茂。他将业余时间多用在中央戏剧学院广播站,可能就是甘当编辑吧。我常常听他意气风发的言论,似乎对所有的现象都有探知的热情,且不断发表见解,往往与人争论不休,远远听见他慷慨激昂的声音。我与他在全院讨论话剧《钗头凤》时,有过发言及写文章的呼应,这该是一次“共同战斗的见证”吧。1964—1965年间在山西社教,我和他同在西庄大队。当时只有十一二岁的一位女孩,2013年见到我时,还问“小张”。说永远忘不了像大哥哥一样关心她的“小张、小陈”。往事还有许多,1977年,我和武都地区剧团创作组同仁外出了解开始变化的形势,曾在他工作和立足的长沙见面。2000年我回中戏参加校庆,在克莹老师家同他再次相遇。那些相处的时刻,一一涌现,活灵活现。 我站在那里,显得喃喃自语地:“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张凯的过于突然的去世,让我更有一种生命结束的紧迫感,尽管我侥幸地还活着,
能够知道的已有十多位同窗“永久地走了”!现在又在那永不回头的队伍中出现了张凯。我常常想起他们,却并不能告诉他们从大学至今跨世纪的几十年间,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们那代人,经历了许多许多,能够回答的却少之又少,这是为什么?也许凯兄有话要说,也许同我一样没有多少说的!
张兄在三亚火化了!后来听说他生前在什么地方买了一小块地,两口子准备老了踏踏实实地当一把“农夫”,让我们好不羡慕啊! |